“哭吧,用眼泪来证明你的纯洁。”
“哭给我看,我就不杀你。”
苏岑抬起头,仰望着那莅临于世的神祇,滚烫的眼角挤不出一滴泪水。
“真可怜,你哭不出来。”
伴随着一阵低语,那把银色的大剑贯穿了他的胸膛。
滚烫的鲜血从体内涌出,剧烈的疼痛淹没了感官。
“小岑,别睡啦,老师点你起来回答问题呢”
胳膊被人推了推,苏岑从睡梦中惊醒,条件反射一样从座位上站起身,伴随着一阵桌椅拖沓的声音。
班上的同学纷纷看了过来。
讲台上的老师脸色有些阴沉。
“苏岑,复述一下,我刚刚讲的内容。”
苏岑不说话,只是看着她微笑。
这少年的笑容很是阳光,长相也帅气,特别好看。
数学老师虽然严厉,但课下对他是很不错的。
伸手不打笑脸人,苏岑深谙此道。
“严肃点,别跟我嘻嘻哈哈”
数学老师微微蹙眉,有些不悦。
哼,休要再使美男计
一旁的夏梦将自己做好的笔记推了过去,低着头不敢去看那女老师严厉的眼神。
苏岑侧目去瞟,发现上面的笔记做了满满一页,还有一些比较复杂的数学公式和定理。
“对数列xn,若存在常数a,对于任意”
没等苏岑念完,数学老师就走下台,一把拿走夏梦的笔记本。
“嗯,说得不错,继续。”
女人点了点头,开始阴阳怪气。
苏岑一时语塞,脸上的笑容却愈发温柔,浮现出浅浅的酒窝。
看向数学老师的眼睛好像会说话。
姐姐,放我一马好不好
那眼神就是这个意思。
该说不说,苏岑身上最吸引女孩子的特质,除了长相,大概就是那看起来很温暖的笑容了,眼睛也好看。
数学老师轻轻哼了哼,合上笔记本,还给了夏梦。
见她课本下似乎还压着一本书,数学老师微微蹙眉,将那本书拿起。
“海子诗选”
夏梦顿时有些慌乱,小脸红扑扑的,很是可爱。
“上课看闲书,你也跟着站着。”
数学老师没好气地道。
夏梦很老实地站了起来。
“下午都是我的课,你们小俩口,就站到放学吧。”
班上又扬起阵阵哄笑。
对于罚站这种事,苏岑一开始还难为情。
后来次数多了,就觉得无所谓了,甚至可以笑脸相迎。
但连累夏梦跟他一起罚站,确实挺不好意思的。
夏梦的脸颊微微泛红,听到老师说“小两口”的时候,耳鬓红得跟蔓越莓似的。
她平时是个很听话的好学生,上课的时候都很认真的。
看课外书倒也少见,苏岑对她看的那本书还挺好奇,于是凑过去看了看。
夹着书签的一页,是一首现代诗,被她用红笔划了下划线。
“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,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,我的琴声幽咽,泪水全无,我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。”
苏岑眼眸里掠过一丝波澜。
读到这句诗的时候,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震撼。
就像,某个疯疯癫癫的人,在某个阳光猛烈的午后,咬破手指,用鲜血写下了一场盛大的预言。
所有的神都要死去,一同埋葬于开满野花的草原。
他侧目看向身旁。
残阳如血,天空万里无云,夕阳的万里霞光将天边烧成赤色。
那些夕阳的光芒透过玻璃窗格,照耀在夏梦的脸颊上。
乌黑的几绺发丝在落日的余晖里染上了一抹鎏金。
少女的眼睫如微颤的蝶翼,不动声色又茫然的侧脸,璀璨如金箔,宛如烨烨生辉的神祇。
“那首诗,叫做什么名字”
苏岑小声问道。
之前数学老师的手遮住了书的上半部分,他没能看见诗名。
“九月”
窗外涌进来的风,吹起她鬓间的头发。
她展颜一笑。
晚上放学回家的路上,苏岑看着天空高悬的冷月和孤星。
没有来由地想起那个梦。
那些梦,是不是都预示着什么
回到家里,迎面而来的,又是钟丘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。
“你们数学老师说你上课睡觉你最近是什么情况啊”
“不想上学是吧”
“是我太温柔,还是你叛逆期”
苏岑讪讪笑了笑,当他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的时候,就只剩下了微笑。
看着他脸上好看的笑容,钟丘本来想再骂两句的,但又有些不忍心。
“最近课有点多,累坏了吧。他又不是一直睡觉。”
方静秋赶忙开始帮他解围。
“你老是惯着他”
钟丘气得吹胡子瞪眼。
“我先回房间做作业。”
苏岑轻轻咳了咳,赶忙回了房间。
“汤马上就要煮好了啊,等会多喝点。”
方静秋笑吟吟地,没怎么生气。
两口子总是这样,一个唱红脸,一个唱白脸。
走进半开放式的厨房,方静秋揭开陶罐,浓郁的肉香满溢而出。
“你三天两头地买排骨,那孩子会不会吃腻啊”
钟丘的眼神在那个陶罐上停留了好一会儿,言语间颇有些醋意。
“正是长身体的时候,不吃点肉怎么行”
“再说了,又不是买给你吃的,吃不吃得腻,还轮不到你操心。”
方静秋不悦地哼了哼。
钟丘闻言,又气又笑。
“之前把这孩子从外面捡回来的时候,也没见你多关心他。”
两口子生活拮据,一开始捡到苏岑的时候,方静秋是打算等他长大些,就出去帮忙做事,给家里添个劳力的。
但钟丘执意要让他上学,两口子没少闹矛盾。
直到她去参加苏岑的家长会,老师当着班上所有人的面表扬了苏岑,她还是感到挺骄傲的。
对苏岑上学这件事,就不反对了。
方静秋笑着,略微有些欣慰,没一会儿又叹了叹气,小声咕哝起来。
“隔壁那家女人嘴碎,我去买菜的时候,她当着别人说,我们孩子连一句爸爸妈妈都不愿意喊,是喂不熟的白眼狼。”
“你跟一条母狗较什么劲”
钟丘微微皱了皱眉。
他会带苏岑回家,只是不想看着那孩子饿死,仅此而已。
“但是我们做家长的,听到别人说我们家孩子不好,总不能没一点反应吧。”
方静秋温婉地笑着,脖子上有几道抓痕,在微黄的灯光下泛起殷红。
这是她今早在菜市场和那女人打架留下来的。
她可以说苏岑不好,但其他人说她孩子,就是不行。
“我还是觉得隔壁那两口子真不是东西老跟我们过不去。就是嫉妒我们家小岑长得好看,成绩又好。他们家那孩子长得跟歪瓜裂枣似的,成绩也不咋的。”
方静秋说着,背过身从口袋里悄悄摸出了一张大额的纸币,朝着苏岑的房间走去,敲了敲门。
钟丘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,看着她手里那张崭新的纸币,没有说话,只是不动声色地道:“敲门的时候,声音小点”
孩子在学校累了一整天,在家里应该好好休息。
“什么事”